2015年8月底，为期4天的“第二届阿里体育杯”15周岁以下国际青少年（男子）足球大会在朝鲜平壤五一体育馆举办。昆明足球协会受邀，代表中国参加本次比赛。昆明市U-15年龄段男子足球队，包括教练在内的22人飞赴2600公里之外的朝鲜首都平壤，与朝鲜“4·25”队、平壤国际足球学校队、韩国京畿道队、韩国江源道队、乌兹别克斯坦队、克罗地亚队和巴西队进行了较量。
比赛，并非这次朝鲜之旅的唯一目的。这群昆明孩子踏上朝鲜国土之后，都看到、听到了哪些事情？朝鲜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印象呢？
队员：“他们对行李检查得很认真，除了常规检查外，还要严格检查书本。”
离昆之前，教练和家长都一再交代这些年轻的队员：朝鲜不同于别的国家，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。这话让这些十五六岁的昆明孩子更加兴奋——朝鲜，听起来好神秘。
“爸爸妈妈跟我说，朝鲜就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。但是对于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，那个时代的中国到底是什么样子，也不知道啊。所以觉得自己这次出门有点像穿越，从现在的中国穿越到以前的中国去。”“穿越”这个词刺激着队员孙学龙的好奇心。
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，本次前往朝鲜参赛的队员们被要求不得带手机和任何电子产品，“我们还要求队员们，除了去球场比赛和参加安排的观光活动外，不能随便离开酒店单独行动，所以我们，每个人都带上自己喜欢的书，这是在朝鲜最好的业余时间安排了。”随队出行的昆明足协工作人员党冰说。
8月20日，大家在登上了飞往朝鲜的班机。
刚刚落地平壤，机门一开，不一样的氛围立刻包裹了这些年轻的昆明孩子。“排队过安检的时候，那些叔叔的帽子（大檐帽）令我印象深刻，就像照片上我爸爸妈妈年轻时候戴的帽子一样。他们对行李检查得很认真，除了常规检查外，还要严格检查书本。手机、相机这些电子产品也要检查里面的内容，经常看到入境的人打开电子产品让他们检查。我的行李里面因为有好几本书，也被他们叫过去确认是不是我本人的书。我还没进入朝鲜，就感觉到了这个国家的严谨。”队员杨浩宇认真地回忆着。
随队的阙教练也难以自己的好奇心。“因为我们这次选择的是朝鲜的航空公司，在飞机上，我看到空姐的服装很有特点，就用随身带的相机照了一张相片。随后空姐过来，很有礼貌，但十分认真、十分地要求我把照片删除，丝毫不听我的解释。后来在酒店，我见到别的国家的队员在给酒店服务员拍照时，也被要求删除照片。看来他们很介意自己被别人拍照……我觉得，这也能反映出朝鲜人民的严肃认真吧。”
“差距在
主办方为昆明队员们准备的欢迎晚宴菜式丰富
哪？人的素质”
队员：“朝鲜的公交站台上，大家都在规规矩矩地排着队等着公交车，车到了，大家也是井然有序地排队上车。”
队员鲁茸锴翥的第一次出国，目的地就是朝鲜。这个国家的景象，和他想象的“国外”完全不同。
“第一次出国嘛，我非常兴奋。但飞机要降落时，我怀疑飞机是不是飞错地方了。往窗外看去，一栋房子也没有。下了飞机，走在机场里，安安静静、冷冷清清的。其实不是我们太安静，只是人实在是太少。去酒店的上，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，很久才能见到一辆车。进了市中心，满街都着，好像是宣传劳动光荣，还有金正恩的画像。最多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，边上的行人好奇地看着我们。一上，感觉就是荒凉。”
而孙学龙的关注点不在景物，在人身上。“朝鲜确实是很超出我的想象。街上的多都是步行，少数人是骑自行车，还是那种现在中国都不常见的老式自行车。街上的汽车很少，也都是些老款车了，根本没有什么跑车呀名车呀。”男孩还注意到，平壤的男士个个留着小平头，穿白衬衫、西装裤、黑皮鞋，人人的穿着都是差不多。有些人则是穿军装；女士则是白衬衫、黑短裙、黑皮鞋，“个个看着都很”。另外，不分男女老少，朝鲜街头，行人的胸前都别着两枚像章——金日成和金正日。“我想这是表示对他们的尊重吧，把领导人放在自己的心上。”
队员张辉此前入选过国少队，见识多些，思考得也比同伴深一些。从他的眼里，朝鲜展现出不同寻常的一面——
“去酒店的上，我看到了放学的学生、下班的职员，还有一些正在赶的普通市民。他们有的骑自行车，有的坐公交车，也有一些人步行。从这些朝鲜人身上，我看到了我们国家与他们的差距。差距在哪里呢？我认为是人的素质。”张辉举了个例子：“我看到，朝鲜的公交站台上，大家都在规规矩矩地排着队等着公交车，公交车到了，大家也是井然有序地排队上车。然后走的人，在道的旁边都有人行道，人家都遵守，走在人行道上，不管人行道有多窄。骑自行车的人也很遵守秩序，都在自己的线上骑行，不会骑到其他线上。”
此次比赛，昆明足协为队员们预定入住的是全朝鲜最豪华的酒店——羊角岛国际酒店。酒店位于平壤大同江的一座小岛上，四周江水环绕，前往平壤市区的唯一通道是羊角桥，只要在羊角桥派人站岗，很容易住在酒店里的人外出，普通平壤市民也难以上岛。
党冰介绍：“本次比赛是韩国的一家公司赞助，接待规格比较高，但从朝鲜为我们安排的酒店也可以看出，人家并不希望我们参观，所以我们也对队员作了，除了出去比赛，平时都只能在酒店活动。我们对朝鲜的印象，只来源于去球场的上和当地翻译及工作人员的一些接触。”
小球员们经常出门打比赛，也算是“见多识广”了。但抵达平壤当天的欢迎晚宴，却让这些小球员们闹了个笑话。
队员赵博凯对这次吃饭的经历印象深刻：“我们坐飞机累了一天，到了酒店，放下行李就去参加晚宴。但是我们没想到，朝鲜的餐厅礼仪和我们的不一样，在中国，菜上来后大家就都可以一起吃了，而在朝鲜，是有人专门把菜分到每个人的餐盘，然后各吃各的。那天晚上大家都饿了，服务员刚一上菜，我们就把面前的菜扫了差不多半盘，等到服务员来分菜的时候，发现菜都没啦。搞得我们和服务员都很尴尬。”
虽然住的是朝鲜最豪华的酒店，但是酒店的热水供应都是限时的，早上和晚上分别供应两次。阙教练对此有自己的理解——“节约”。“这次的整个接待，都是按比较高的规格来的，所以孩子们的吃、住条件都比较好，但这不能反映朝鲜目前的真实状况。去赛场的上，我看到沿的商店商品还是比较贫乏，每个柜台的商品都很少，所以可能这也培养了朝鲜人随时注意节约的习惯。”
在羊角岛国际酒店，哪个国家的人住在哪一层，是有的。中国队住在酒店的26楼，来朝鲜的中国游客也住在这一层，在这里，电视只能收到三个台：一个是朝鲜的新闻频道，一个是中国的财经频道，还有一个是播放朝鲜歌曲的频道。
缺少交流，是阙教练此行留下的深刻感受。“在朝鲜，你能明显感觉到，跟当地的任何交流都是有的。就算在酒店里，每层楼能看到的都不同。而且你和那里的服务员进行交流时，他们也表现得很，不愿和你交谈他的工作以外的东西。”
散场后，平壤市民顺序退场，安静地走在人行道上
“他们责任心强，团队意识好”
队员：“五一体育场里几万名观众，一见到我们入场就热情地欢呼。赛后观众散场，我看了一眼，整个体育场没有一点垃圾。”
对于球员来说，这次出行的主要任务是进行足球比赛和学习经验。虽然在朝鲜的4场比赛中昆明足协都输了，但是通过和其他球队的比赛，激发了这些昆明小球员的反思。
4场比赛中，共打了3场小组赛和1场交叉赛。令孙学龙记忆犹新的，是那场与朝鲜“4·25”国少队的小组赛。“比赛时，对手给我们很强的感，他们的进攻有层次，防守讲集体，传球很少失误，即使失误丢球了，第一时间马上就有两三个人上来反抢。这支队伍每个人的责任心都很强，团队意识好，思想统一。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。”
而令队员周子杰赞不绝口的，是朝鲜体育场的设施。比赛前，队员们最先接触的是球场室。“室十分宽敞，每个座位上方标有自己的号码，还有衣柜，鞋柜。室正面的墙前放着战术板，这是教练员在战术时用的工具，面对战术板的是一排桌子和椅子，这是给队员们休息用的。桌子上放着蛋糕、饼干、苹果和香蕉，这是留给队员们补充能量的。我们惊了，这简直是世界杯级别的室啊！”
队员们所说的，是朝鲜的超大型体育场——五一体育场，这是一座号称能容纳15万名观众的体育场。比赛当天，入场观众竟有四五万人，如此庞大的阵势，让这些昆明的小队员们吃惊不小。
“入场观众多”只是一方面，朝鲜观众的热情，散场时人们守秩序的自觉，以及散场后体育场里的整洁程度，都让球员们吃惊不已。
张辉记得：“我们才下大巴，就看到了停放自行车的地方，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。五一体育场里几万名观众，一见到我们入场就热情地欢呼，几万人一起欢呼的场面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到啊！顿时感到热血沸腾。他们喊加油时，口号非常统一，赛后观众散场，我看了一眼，整个体育场没有一点垃圾。我们非常吃惊，如果是在国内，大型比赛观众散场后，地上一定会有很多垃圾。而且他们在退场时也很守秩序，一排排地顺着走，没有人去催促前面的人，也没有人插队，很安静。”
因伤未能上场的郑俊，有了在场下一直观察的机会。对于朝鲜队员的团队意识，他颇有体会——
“我们和朝鲜队的比赛，能看出差别。对手在场上的表现非常认真，从来不会埋怨、队友，有了失误都是互相鼓励。朝鲜队的队员非常团结，丢球了马上组织集体反抢，拼抢非常积极，和他们比赛压力很大。有人进球了，大家都会跑过去与进球的队员一起庆祝，而且人家就算是比分赢着，进球了也不是一味庆祝，而是会跑到球门里面把球捡出来，让比赛能马上重新开始。这些都值得我们好好学习。”
昆明队员们在主体思想塔上俯瞰平壤市区
“一个很注重形象的国家”
教练：“在朝鲜，第一个感觉就是一定要工作人员的安排。他们希望大家照的，是朝鲜最美丽的地方。”
比赛之余，组织方也安排球员们参观了平壤的一些景点，譬如主体思想塔、抗美援朝纪念塔、朝鲜凯旋门等。
在朝鲜观光，其实很多吸引人之处不在景点本身，而在于一些另类的旅游体验。
阙教练对朝鲜的印象，是“一个很注重形象的国家”。“我们每到一个景点，导游都会先交代什么地方可以，什么地方不可以，甚至一些正在施工的地方，都是不可以的。他们希望大家照的，是朝鲜最美丽的地方。所以在朝鲜，第一个感觉就是一定要工作人员的安排，因为他们有很多规矩，对于外国游客的行为都有很多，并不像国内那么宽松。”
另一个独特的体验，就是朝鲜街头随处可见军人值守的地方。“到处都能看到有军人在站岗，就算是一些工地，一些商场，都能看到军人的身影，这让我们习惯了随便逛街的人有些不自然，觉得有紧张的气氛。可能大家觉得朝鲜的神秘就体现在这些地方吧？”党冰猜测。
虽然感觉到不太，但对于初访这个神秘邻国的小队员来说，眼前的那些壮观建筑就足以令他们兴奋。杨浩宇感叹：“当我们站在175米高的主体思想塔眺望时，我们对朝鲜的印象有了一些改变。以前觉得它贫穷落后，但来了以后，我发现朝鲜原来也是个很美丽的国家，绿化很好，树木几乎遍及所有的地方。希望还有机会再来参观、学习。”
短短的6天时间里，球员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店和球场。但是，朝鲜人民的高素质、守秩序以及热爱体育、认真比赛的态度，给这群初访外国的昆明小伙子带来了不小的震撼。一位队员在离开时写下一段话：“朝鲜，一个不算大的国家，有着神秘国度之称。这里的人虽然不富裕，但常朴实。这次朝鲜之行，让我接触到了不一样的文化，不一样的知识。”
在教练眼里，这次朝鲜之旅也是受益颇多。他们相信，经过这次交流活动，小球员们能学到不少东西。而这，正是昆明足协参加本次比赛的目的所在。 （ 都市时报记者 浦戈文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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