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想着丽江是个偏远的纳西族古镇。实际上呢,她早已不是了。
飞机、火车、高速公让丽江到处是游客,已毫无偏远可言。而且,丽江已经是个几十万人的现代城市,公交车就有十几条线。人们说的丽江古城只是现代丽江城中的一片古城区,正名叫大研古镇。丽江城边还有束河古镇和白沙古镇。几片古镇加在一起的面积也只有现在丽江城的十分之一。
再者,丽江的古镇是否还能冠以“纳西”二字也要打个大问号了。古镇上的房子大多翻盖过,看样子基本上还保留着原来的式样,但房子里的人和古镇里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了。不错,你还可以见到纳西人。大研古镇的四方街(小广场)上每天有几十位身着纳西服装的大妈围成一圈跳舞,只是有点被淹没在滚滚的游客中间。
还有几个骑马或牵马的汉子(纳西人?)不时地在街上走走,在广场上站站。经常还能见到一两位纳西族老人,一身像是戏装,帽子上有长长的羽毛。他干坐在那里,时而打起盹来,任游客拍照。这些纳西人不是在生活,他们在工作,拿着“工资”每天来“上班”,给古镇添一点“纳西味道”。他们住哪?不知道,反正古镇的街上一间挨一间都是商店、饭铺、酒吧。拐进小巷子呢,多是客栈。
在这游客汹涌的古镇,每一小块地方都能“淘金”,所以就容不得纳西人安居了。我在束河古镇的一个小饭铺吃饭,主人是个纳西人,几年前他把住房改成了饭铺。即使他不改也会把房子出租或卖掉,由别人去改,反正大点的街上已经没有原来纳西人的住家了。
尽管丽江不再是“偏远的纳西古镇”,她的魅力却没有消失。最著名的水景还在。书上说,丽江的古镇:“主街傍河,小巷临渠,古桥座座,形成古树、小桥、流水、人家的高原姑苏”。
这话不错,那大水车,那一座座小石桥大石桥,有人在水边洗衣淘米,真有点恍若江南。这里胜过江南的是水质好。黑龙潭中翻滚着的清澈泉水就是大研古镇的水源。
而不同于江南,此处的河渠不是“”,根本不可行船,它们仅是古镇的上下水道。玉水河流入古镇后一分为三:东河、中河、西河,然后继续分为更多的水渠,与许多主要街道并行。水渠坡度大,水流急,不易留污。那位纳西小饭铺的主人说,按老规矩,每天的上午10点之前只能取水,然后才可洗涤,更晚才可倾倒污水。他抱怨说,新来的人不守规矩,一早就在水渠里洗洗涮涮。
商业化虽然冲掉了一些古镇的“纳西原味”,但也有正面效果。甚至可以说,商业化让丽江古镇能吸引更多游客,让游客有的吃、有的住、有的看。如果还是原来的民居古镇,除了在街上走一圈,还能干什么?而如今的古镇却有逛不完的商店,一家挨一家、一街又一街,卖着缅甸玉石,白族银器,普洱茶、玉溪烟、鲜花饼、假古玩,扎染布、花披肩,还有五光十色的工艺品。只是“纳西制造”少而又少。还打着纳西旗号的有东巴纸,质地很好,印着图案,装订成小,挺典雅,可那么一小本要十几块到几十块钱。早年真正的东巴纸一定不是这个样子。
再一个是胖金妹牦牛肉。纳西族的成年男子都叫胖金哥,女子呢,胖金妹。他们以胖为美。这“胖金妹牦牛肉”是连锁店,东一家西一家,铺面还不小,肉的味道不错,游客们出手也很大方。
古镇里更有许多饭铺、饭馆、小吃摊,很多还挤在一起,叫美食街。美食中的纳西风味不多,只有纳西粑粑、纳西烤鱼。更多的是云南名吃,什么过桥米线、小罐米线、土鸡米线、黄焖鸡、木瓜鸡、汽锅鸡、炒洱块、煮洱丝,腊排骨火锅。还有全国名吃,比如四川的龙抄手,上海的小笼包,连麦当劳也挤了进来。
想吃饭,你可以躲开人流,步入一个小院或上到阁楼,舒舒服服地品尝精心烹制的菜肴。也可以就在大街上,从小吃摊上买完一转身就大嚼起来。尤其那美食街,煎的炒的煮的炸的,各种的色彩形状气味都汇集在一起,实在让人抵挡不住。但我吃了一通之后就发现:专为游客准备的吃食质次价高。
丽江古镇还有许多特色客栈。有人说,玩丽江就要住在这样的客栈里,好好体验一下古镇的韵味。
什么韵味?恐怕也不是纳西原味。也许房子的格局没有大改。纳西民居是汉族、白族、藏族民居的一种融合,大多是两层,木柱木梁,墙不承重,木窗木门,灰瓦或黑瓦。没有气派的大门,一般是三合或四合一天井,多套院落的就是大户人家了。这些民居改作客栈后,天井院子里大多加以装饰,这里一尊假山石一个水池,那里几株花树一张长椅,雅致了不少。
光是客栈的名字就很有意思,像丽水人家,似水流年,梦之居,暖暖的窝,古城古井,人和春天,梦田小筑。不过,客栈里的房间基本都“西化”了,有星级酒店似的标间,也有小巧的房间仅一张床,但也是席梦思的床垫和自己的卫生间。
古镇上还有与纳西族毫不相干的酒吧,一家接一家,成了酒吧一条街。虽然还是上午,酒吧里已经传出伴着吉他的歌声,到了黄昏这里该是多么热闹。说到歌声,这可是今日古镇的特色之一,虽然又与纳西二字无关,都是些通俗歌曲。
除 了酒吧,还从一家家的“音乐店”向四外飘散。古镇上有不少“音乐店”,卖音乐光盘,还卖乐器。基本都是“民族乐器”,但不限于中国的56个民族,比如最时髦的乐器是鼓,大小数种,式样古朴,号称非洲鼓,一位店主干脆称它非洲战鼓。而且几乎每家音乐店中都有位鼓手一刻不停地敲着:坐在那里,两腿夹着长鼓,不用鼓槌,只见两手十指上下翻飞,便是一串串欢快的鼓声,为喇叭里的歌声伴奏,十分动听。有的店中还坐着三四个、五六个学打鼓的,可见非洲鼓是多么诱人。
走在古镇上,有时还飘来从未听过的歌,很可能是“音乐青年”新创的,他们在此闯荡个人的音乐之:或到酒吧里演唱,或干脆在街边弹唱起来,一边还出售自己的光盘。
古镇上还有一些“美术店”,挂着画作或照片,出售作品,也为顾客画像或照像(艺术摄影)。
古镇虽然商业化了,但比起商品城大卖场还是高了一个档次。即便是卖服装或饰物,一些小店也在努力追求品味或风格,光是小店的名称就透出此意:像玉河,一米阳光,青溪兰渡,丽江记忆,千衣千寻,天堂时光,木棉花开。
最时髦的名字会重复出现,比如叫“千里走单骑”的有好几家,既有客栈,也有酒吧,还有商店。如果他们不是一家“综合企业”,那就是“英雄所见略同”了。
丽江古镇还有一种味道没有被商业化冲走,那就是悠闲和放松。导游们经常介绍古镇的狗:请看它们多么悠闲!只见街上的狗瘫在地上,紧闭双眼,睡得死猪一般,任游客在身旁过来过去,毫无反应。如果没吃安眠药,那可真是不一般。导游们实际想借狗说人:连狗都如此悠闲,何况人呢。
确实,很多人,尤其是被都市忙碌过的城市青年特别欣赏丽江的“闲味”。他们说:到丽江来可以游玩,更可以什么都不做,光是发呆、做梦、晒太阳、睡懒觉。
有“北漂”:多是些年轻人,没有像样的工作,但即使生活拮据也要住在,喜欢那里。据说,同样有些年轻人数周数月地“漂”在丽江,也是因为喜欢。他们喜欢丽江的悠闲,喜欢这里的歌声、鼓声、水声,喜欢那些音乐店、美术店,那些有特色的客栈、商店,还有丽江的蓝天和四季如春的气候。
咱们一般游客呢,除了丽江的古镇风韵,可别忘了她的自然奇观。据说“丽江”就是以美丽的金沙江得名。而且,丽江的近旁不仅有著名的长江第一湾和惊心动魄的虎跳峡,还有高耸而秀丽的玉龙雪山。那就是我的下个目标。
(摘编自网文:陈向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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